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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八章 戰地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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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軍醫帶著人借著月光和火把的光亮正在一個一個的翻找著幸存者,突然旁邊的哨兵高聲喊道:“什麽人,口令。”

“別開槍,我們是朝鮮人,我們並沒有帶武器。”一個朝鮮正軍校扛著大旗走了過來,用漢語說道,“奉我們王爺的命令,來此救助傷員。我們王爺說你們看到這面旗就不會進攻我們。”

“長官,他們是朝鮮人。”哨兵高聲喊道,“也打著和咱們一樣的旗,也說是來救助傷員的。”

上尉軍醫走過來看了看朝鮮人的旗,他實在是搞不懂為什麽打著這樣的旗就不能進攻,而且雙方還都不約而同的遵守了這個規定:“既然你們也打了這樣的旗幟,也是來救助傷員的。我們家將軍有令,不得主動進攻你們。你們救助你們的人,我們救我們的人,咱們兩不相幹。”

朝鮮正軍校敬了個禮:“如此甚好,都不要違反了將令。”

這個正軍校剛要走,上尉軍醫又拉住了他:“那個,我還想問一下,為什麽打了這種旗就不能攻擊,你們的王爺是怎麽說的。”

正軍校笑道:“我方才也想問你這個問題,我們王爺沒說為什麽,只是就這麽命令的,你們家將軍也沒說嗎?”

上尉軍醫搖搖頭:“沒有,他也是讓我執行命令就行。”

“那就不打擾了。”正軍校又敬了一禮,“我去搶救傷員去了。”

雙方的醫護隊在各忙各的,突然朝鮮人那邊出現了一陣騷亂。那個正軍校又一次走到了上尉軍醫的旁邊:“那個,有點事還想請你幫個忙。我們有一個傷員止不住血了,我們的止血繃帶用完了。”

“我去看看。”上尉軍醫拿起了挎包跟著這個正軍校來到了傷員的身旁,這個傷員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腿上被紮了一槍,鮮血正透過繃帶不斷的往外冒。

“你們的這個包紮方法不對,繃帶不應該這樣紮,這樣是止不住血的。”上尉軍醫一面說一面解開了這個傷員腿上的繃帶,又從自己的挎包裏拿出了一卷繃帶,“你們按住他的腿,都看好了,只有這樣的包紮才能最有效的止血。”

周圍的朝鮮人看著這個上尉軍醫把這個孩子的傷口重新包紮上,果不其然,很快傷口便止住了血。

“大人真是神醫。”

“哦,原來包紮傷口要這麽紮,咱們以前都弄錯了。”

朝鮮人紛紛七嘴八舌的開始恭維起來,朝鮮的正軍校揮了揮手:“都趕緊去忙去吧,如果榆林軍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咱們也不能不幫。”

“大人,您也歇會。”正軍校拉著上尉軍醫找了個地方坐下,又掏出了兩支煙,“您的醫術是在哪學的,我從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包紮。”

上尉軍醫接過煙看了看,並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你這煙是從哪弄的,這是我們榆林灣生產的香煙。”

正軍校頗為驚訝:“是嗎,這是你們生產的?這種煙在我們朝鮮很昂貴,一般人是抽不起的。”

“在我們榆林灣很普通。”上尉軍醫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了一盒還沒有開封的香煙,“送給你,這種煙是我們的軍需品,每個士兵每十天發一盒。一盒是20支,我不怎麽抽煙,送給你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多謝你。”正軍校接過了香煙,又感慨的說了一句,“你們榆林軍真好,還能發給士兵香煙。”

“我們榆林灣更好,現在整個大明朝就屬榆林灣過得最舒服最滋潤了。”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像是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樣聊起了天,誰都忘了僅僅幾個時辰之前,雙方還是你死我活的敵人。

一個朝鮮人跑過來在正軍校的耳朵邊說了幾句朝鮮話,正軍校點點頭,看著上尉軍醫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大人,恐怕還得麻煩你們。我們的傷員太多,但我們只來了幾十個人。我看你們榆林軍來的人不少,能不能幫我們把傷員送回去。”

上尉軍醫猶豫了一下,正軍校趕忙說道:“您放心,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我們來之前我們王爺有令,絕不會對你們有任何行動。”

上尉軍醫想了一下:“那好吧,看在你我已經這麽熟的面子上,就再幫你們一把。”

兩邊的人都做了安排,榆林軍的上尉軍醫帶領一個連的士兵不攜帶任何武器,幫助朝鮮人將傷員送回軍營。其餘的榆林軍將自己的傷員送回去。

上尉軍醫和正軍校各自扛著自己的紅十字旗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回到了濤敏的營地,大部分朝鮮新軍本來已經睡覺休息了,結果不知道是誰傳出了消息,榆林軍的一百多號人來了軍營裏。幾乎所有的朝鮮新軍都從帳篷裏伸出了腦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敵人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入自己的軍營。

上尉軍醫指揮著榆林軍士兵把朝鮮傷員安置好,回頭向正軍校要告辭出營。

“大人稍等。”正軍校攔住了上尉軍醫,“我家王爺有請大人,我家王爺說要好好謝謝大人。”

“這就不必了。”上尉軍醫的心裏有些發虛,“我還要急著回去覆命,再說我也是奉了我家將軍的命令才幫你們的,感謝就不必了。”

“大人一定要去,我家王爺還有話要請大人轉告你們的張海將軍。”

上尉軍醫無奈,只能跟著正軍校來到了濤敏的營帳中。

濤敏盯著這個上尉軍醫看了好一會,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你的軍服真好看,尤其是這幅上尉軍銜,和當年的一模一樣。”

周圍的人都沒聽懂濤敏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濤敏也沒解釋,一揮手,旁邊有人捧過來一個托盤。濤敏指著托盤說道:“這是一百兩白銀,是感謝你幫助了我們的傷員。你也不用擔心什麽,本王沒別的意思,僅僅是感謝,你們家將軍也不會責怪你的。”

上尉軍醫看著托盤上的銀子,不知道自己是應該要還是不應該要。

濤敏又說道:“別的我也不多說了,你回去可以轉告你們的張海將軍,今年的仗就算是打完了,他和你們的騎兵師可以撤回到北京去,本王不會有任何阻攔,當然本王也希望他們不要阻攔我們回朝鮮。轉告你家將軍,以後的事怎麽樣以後再說,本王還是希望能像今天一樣,我們都遵守這個游戲規則。”

張海帶著兵回到了北京,並且把濤敏的話告訴了蔣北銘。

蔣北銘想著濤敏說過的那些話久久沒有出聲,張海有些著急:“北銘,朝鮮人要撤了,咱們怎麽辦,追還是不追。”

“讓他們走吧。”蔣北銘的情緒有些低落,“四萬八旗肯定是提前撤離了,濤敏不是也把你放回來了嗎,還是讓他走吧,咱們還有其他的事要做。”

“北銘,我怎麽看你情緒不高啊,你有什麽擔心的事嗎?”

“也不是。”蔣北銘苦笑道,“打了這幾個月,誰也沒打贏誰。濤敏、皇太極、李自成、崇禎,包括咱們自己,哪一方面的目的也沒達到,卻偏偏死了那麽多人,這到底是為什麽。我們被上天拋到了這個時代,無論是我們還是濤敏都想改變這個時代,可為什麽一定要用打仗,要用死人的方法來實現自己的目的。”

“不這樣還能哪樣。”張海反駁道,“時代決定了我們,不是我們決定了時代。”

“我明白。”蔣北銘深呼了一口氣,“你我都是軍人,上輩子是軍人,這輩子又是軍人。軍人的職責就是戰爭和準備戰爭,為什麽要戰爭不是我們能想明白的問題,也不是人類社會能想明白的問題。也許上帝在創造人類的時候就把戰爭的基因埋在了每個人的心裏,我們沒有選擇權。”

“別說這些高深的問題了,我聽不懂。”張海轉移了話題,“咱們下一步具體怎麽辦?”

“既然戰事平息,咱們好好想想怎麽安排。”蔣北銘拿出了鉛筆和本子開始寫起來。

除了趙奇的炮兵師,其餘的榆林軍都將在北京集結,蔣北銘決定重新編制新的第一軍。

宣府和大同的榆林軍將編為獨立一旅和獨立二旅,直屬軍部指揮。說是獨立旅,其實還保持了原先一個團的規模,每個旅2100人。旅順的聯合艦隊回撤登州,依舊留下四艘戰艦由王兆星指揮,剩餘的戰艦由曾廣賢帶回榆林灣,為明年進攻北越做準備。騎兵師傷亡重大,先暫時在北京休整,如果朝廷沒有什麽新的指令也會在半個月之後回撤西安協助許朗和夏天陽整編被俘的流寇。趙奇的炮兵師會給西安留下30門火炮用來防備李自成,炮兵師全部打散同騎兵師混編,分批開始往榆林灣輸送戰俘。

所有的傷員將被送往天津,由聯合艦隊護送回榆林灣。葉戰的步兵也會在北京休整,找機會走陸路回撤。等到年底大部分軍隊都回家了以後再由家裏結合越南的情況重新整編第一軍。

不過蔣北銘在給許朗和夏天陽的信中強調了一件事,希望兩個人能和韓萬濤、趙奇交代一下,提前返回榆林灣。因為這次的流寇戰俘恐怕要有七八萬之多,如何安置他們會是一件很頭疼的事情,蔣北銘希望家裏能早作安排。

一封封書信送了出去,西安方向的援兵也陸陸續續的到達了北京,只不過他們到北京的時候,北京的戰事已經平息。

許朗和夏天陽回到榆林灣的時候已經是十月上旬了,曾廣賢的聯合艦隊剛剛回來沒幾天,第一批流寇戰俘大約一萬多人也會在一個月之後到達榆林灣。這次洪承疇交給了榆林灣八萬多流寇,但是其中光女人就接近了三萬,剩餘的老人孩子又有兩萬多,真正的青壯剛剛三萬出頭。韓萬濤雖然很不滿意,可也沒有辦法,只能無奈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許朗和夏天陽一回到家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孫天昊和冷天冰已經從菲律賓回來了,菲律賓的西班牙人也同澳門的葡萄牙人一樣,既沒答應出兵幫助榆林灣也沒說要去幫助濤敏,一樣的按兵不動。當然,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史顯揚做東,把許朗一家和夏天陽一家外帶高晨都請到榆林灣大酒店,同時喊上了柳冠南、冷天冰兩家和孫天昊一家。許朗怕葉孫全和碧荷擔心葉戰,又讓程依依把葉家也叫上了。幾個家庭一共六七十口人坐滿了榆林灣大酒店大廳的一角,孩子哭大人鬧倒也頗為熱鬧。

孫天昊的兒子不知道被誰惹著了,哇哇大哭起來,孫天昊對姚春喊道:“娘子,你去哄哄他,讓他別再哭了,哭的我都鬧心。”

“天昊,你兒子哭你鬧心什麽?”許朗看著這些孩子們笑道,“再鬧點也沒事,這才是真正的生活。”

“是啊,還是家裏好。”夏天陽也說道,“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才是真正的溫馨,我再也不想出去了。”

孫天昊的兒子剛剛哄好了,柳冠南的兒子拿著一把斷了木頭刀抹著眼淚走了過來:“爹,你給我的刀讓孝嚴哥哥給弄斷了,他還不讓我哭。”

“哈哈哈哈。”許朗被逗得哈哈大笑,一把將柳冠南的兒子抱起來,“你等著,我回家好好收拾他給你出氣。咱們不哭了,等叔叔再給你做一把新的,比你爹給你的還好。”

“真的?許叔叔你不準騙我。”小孩子破涕為笑。

“叔叔怎麽會騙你,叔叔說到做到。”許朗在孩子的小臉上親了一口,把他放在了地上,“去找哥哥玩吧,叔叔一定會給你做的。”

“行了行了,讓孩子們自己玩去吧。”史顯揚招呼道,“陸老和何阿姨都在等著呢,咱們趕緊開吃吧。”

眾人都安靜了下來,陸天翔端起了酒杯:“別的話不多說了,許朗、天陽,辛苦了。”

“陸老言重了,不辛苦,不辛苦。”眾人紛紛喝下了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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